下個張國榮在哪里

　　十年前，疫情嚴重的香港，有成千上萬人天蒙蒙亮就走到北角殯儀館去送他。那天全城的白玫瑰幾乎都被買光了。十年后，香港流行音樂凋零電影工業式微，張國榮依舊“風華絕代”，在很多人的記憶里——

　　李碧華贊他“眉目如畫”，她說張國榮是最生不逢時的藝人，演戲有周潤發在前，唱歌有譚詠麟在先，但在殘忍的娛樂競爭中，他能始終保持自己的笑臉。黎小田回憶當年一起錄唱片時，“一發現有一個地方出了問題，就會播出來聽，他都堅持整首歌再唱一遍，以保持順暢。因為補唱再接的地方，是會從呼吸聲聽得出來的。”

　　關錦鵬說張國榮只是把自己當作電影的一員：“從《烈火青春》到《胭脂扣》，五年間張國榮已是香港男演員中最當紅的一線，但他始終也沒有助理，沒有私人化妝師，更不用說什么保姆車了。”

　　很多人說在王家衛的電影中，演員和道具差別不大，但張國榮還是賦予了角色或落拓或陰郁的氣質，杜可風說這是因為“他真誠地想要分享自己的生命歷程給觀眾”。梁文道講：“香港大部分歌手唱歌都是在唱別人寫給他的東西，但是張國榮唱的歌，你會覺得那真的是他在唱給你聽，是他在唱，是他的話。”

　　十年過去，他依舊純粹、明亮。但時代已然不同——

　　電視選秀讓我們習慣了“一夜成名”。利落、倔強、細膩、堅韌，每一個選秀明星的故事都能夠幫助他們準確傳遞出觀眾所渴盼的特質，令人遺憾的是，他們大多就此被局限。再沒有一個歌手，那樣義無反顧地想要唱出自己的情感和故事。

　　明星不再倚重作品，更在乎曝光率。于是中國女星前赴后繼，蝗蟲一般席卷了歐洲各大電影節紅毯。你可能記得她們代言的化妝品牌，或者記得她們曾經故意走光，甚至記得她們因為滯留時間過長遭遇當地保安驅趕，但大概很難記起她們的角色。

　　惡性炒作也早已不是新鮮事。緋聞、丑聞、罵戰、掐架，自曝隱私甚至吸毒，在名利面前，節操和底線被踩在腳下，“愛惜羽毛”更是顯得滑稽可笑，大概再沒有一雙巨星會因為不堪粉絲對峙的壓力而放棄領獎甚至退出樂壇。

　　十年過去，我們不知道，下一個張國榮在哪里。（孫佳音）